当爱已成往事

前面开车的司机，显然，也被晏南衡此种举动吓得不轻。

“三……三少！”司机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句晏南衡，转而，又瞧了瞧前三少奶奶，道，“苏小姐，这……”

苏若慌乱起来，怒声朝晏南衡低吼：“你让我下去，再如此，我叫人了。”

“苏若……”晏南衡安静了不少，轻轻地这么叫了她一句，可是，手里拽着她的力道，仍旧不小。

她害怕的望着晏南衡，毕竟，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在她的记忆中，晏南衡总是在做事行为上，较为理智和清醒的那一个，当然，除却对待宋之遥看走了眼。

可现下，他强硬的行为，不单单她感觉有些慌乱，就连前面坐着的司机背脊都僵直起来。

他顿了顿，良久都不曾开口说过话，苏若怔怔地望着他，生怕晏南衡接下来会有些什么骇人的举动。

晏南衡却表现的极其安分，他一动不动的望着她，视线不曾从她身上转移半分。

“去梨园。”晏南衡再开嗓，是对司机说。

梨园是晏南衡为了寻摸清静，在坊间的右边巷口处置办的休息院落，苏若和他成婚之后，偶尔去过一两次。

苏若并不想去那里，若是晏南衡将她带到晏家去，她反倒不会有太多的顾虑，毕竟晏南衡的父母还是极其疼她的，晏南衡顾忌长辈还不能将她如何。

若是真去了梨园，只剩下她和晏南衡，如何是好？

“我不去，不准开，我要下车。”苏若毅然决然的反对，坚决要下车。

司机是晏南衡的人，哪里会听她的话，即便司机也很为难，最终还是按照了晏南衡的意思开了车。

她顿时间显得异常挣扎，晏南衡按住她，依旧是强硬的姿态，朝她靠拢。

苏若身子往旁边挪动，直到无处可逃，她僵硬的姿态，让晏南衡看了之后觉着有些哭笑不得。

晏南衡最后偎依在她颈窝间，许久，都是这样的姿态，没有动弹。

苏若心底柔软处，像是被针轻轻的扎了一下，有点痛，却不足以见血，又让人有着感觉。

他就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需要有人给他怀抱，给他安慰。

苏若察觉到晏南衡的异常，她也没动了，微微低眉瞧了一下晏南衡，问他：“你……这是作甚？”

“好想你，真的……真的，想你！”他喃喃自语，仿佛是压抑在心底很久才能迸发的言语。

苏若记得，从她回国，两个人见的第一面，他就说了这样的话。

想她？为何？她想不明白。

只是晏南衡，你为何要表现地如此粘我，而当初对我却避之不及？

“你想我么？若儿，想不想？”他紧接着沙哑着嗓子，如此问她。

苏若更是浑身僵硬，该如何回答晏南衡的问题。

想，还是不想？

她在心底问自己，当肯定的答案出现在脑海，那一刹，她的脸，红了起来。

漂洋过海的日子，很难熬，她总在梦里见到失去的孩子，也总是见到爱过也恨过的晏南衡。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有想念，只有忘不掉，才会在梦里萦绕吧？

即便心底有了答案，可是苏若并不想对他承认这样的事实。

“不想！”她如此告诉他。

晏南衡却紧挨着她的颈窝，摇摇头，坚定道：“不，我不信，你是想我的。”

说实话，苏若实在想不明白，晏南衡究竟为什么在她面前总是显得如此自信。

是因了过往的她，太过爱他，还是别的原由？

“南衡，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她长叹一口气，有些语重心长的对晏南衡道。

这点，她想，自己原本是不需要再三提醒他的，但此刻，她和他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她能够听到晏南衡的心跳，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铺陈在她的洋装上，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越矩了，不是么？

靠在她身上的晏南衡并未回应她方才的话，他像是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过，苏若知晓，他并未熟睡。

之所以如此肯定，只因她虽不了解他的心，却如此熟悉他生活上的一切，那些年，她对他的观察实在是细微至极。

熟悉感让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过往渴望晏南衡的温存，如今却如此怕这样的腻歪。

究竟是怕腻歪，还是怕重蹈覆辙？苏若觉着是后者。

她伸出手试着推开晏南衡的脑袋，他的头刚离开她的颈窝，稍后又倒了下来。

这一次，晏南衡更是胆大了起来，半截身子都靠着她。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触感，还有温度，让苏若意识到，自己像以前一样，仍旧拿晏南衡没有任何办法。

很快，到了梨园，司机将车停好之后，这才抖着胆子反头看了看后面的晏南衡，提醒两人：“三少，苏小姐，到了！”

晏南衡缓缓睁开眼，身子却一动不动，照旧的姿势，让苏若更是无奈了几分。

“你先回去吧。”晏南衡开嗓，话，是对司机说的。

苏若却借着这样的机会，插科打诨的想要下车，还未等她打开车门，晏南衡一只手就拉住了苏若的手腕。

司机如临大赦，赶紧下车离去。

苏若嗔道：“说吧，究竟要如何，你才能让我离开？”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耐着性子和他好商好量。

晏南衡倒也语气温和，眼睛有些红，就那么看了看她，许久，才道：“我想吃面。”

“晏家那么多下人，你让人送过来就是了。”苏若不意会晏南衡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

她仔细的想了想，今儿个并不是晏南衡的生辰，莫不是真的醉晕了开始胡言乱语？

然而，苏若听到他后话，才知晓，自己想错了。

晏南衡的思路比她还要清晰，只听他悠悠道：“她们做的面，都没你做的好吃。”

她是给他做过面的，她从小就被家里宝贝着，为了讨得晏南衡的欢心，她那么努力的学做菜，想要抓住他的胃。

但，他从来没有当着她的面，吃过她苦心做的任何东西。

“你这么说，像是当初吃过我做的面似的。”苏若嘀咕道。

晏南衡再次沉默，苏若蹙眉，实在不明白他今天为何如此异常。

苏若瞧着他打开车门，下去，紧接着，朝着她的方向伸出手，道：“做给我吃。”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口吻，让苏若呡着红唇，不满道：“你这态度，倒像是我欠了你的。”

他紧接她的话，像是承认错误：“不，是我欠了你的。”

欠了对方的，是不是对方也能给他改正的机会？

晏南衡脑海中多出这样的想法，总是让他有些莫名的失笑，白日做梦原来就是他这样的。

苏若鬼使神差的随着他下了车，不过手倒是没有搭在他的掌心。

梨园里面的陈设很多都变了，倒是和当初他们的婚房有些相似。

她眉梢微微挑动，晏南衡的所作所为，总是在不经意间触动着她的心窝子。

苏若反头望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晏南衡，她的心里不禁有了疑惑，晏南衡究竟是无意的举措，还是故意而为？

若是故意而为，他为了什么？

苏若正在疑惑，晏南衡已经上前拥住了她，他的双臂，那么有力量，抱得她紧紧地。

“我要透不过气了。”她艰难地呼吸着。

晏南衡只是稍微放松了些许力道，并未彻底放过她。

“你能不能和我保持点距离，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如此亲密不适合她和晏南衡，苏若的意思表达的再明白不过。

晏南衡却用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道：“让我抱抱，就一会儿……一会儿！”

苏若实在有些忍不住，对他道：“你有些异常，你可知晓？”

“有人来告知我，老祖宗……快不行了！”他艰涩地挤出一句话。

苏若听到这样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

当初她在晏家的那段时日，老祖宗待她不薄，老祖宗年岁大，她回国也不曾见过老祖宗。

“什么时候的事儿？”苏若颤声问。

“就是正午。”他去商会路上接到的消息。

苏若两眉一拢，所以，他才会喝的如此醉是么？

“那你现下，该回晏家的。”苏若提醒他。

“老祖宗不愿见我。”晏南衡痛苦道，随着他前面的话音落下，他又将她抱得死紧，“从我们和离之后，她就不大想看见我了，只是我没想到，她就算快不行了，也不愿见我。”

他放开她，一字一句的对她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她不想让我们分开，为此，不曾原谅过我。”

晏南衡和老祖宗的感情深厚，苏若有些不忍。

她内心挣扎了一番，这才对晏南衡道：“我……和你一道去吧，兴许，她瞧着我，会见你的。”

一句道谢的话，卡在了晏南衡的嗓子眼，谢谢说出口终究显得过于陌生。

晏南衡和苏若匆忙赶去晏公馆，晏家上上下下的人瞧见苏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有人传话到了老祖宗的房里，说是三少带苏小姐回来了。

晏南衡的父亲这才敢对母亲道：“母亲，如此，你就见见南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