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棺出征开始

行军月余。

距离乌苏堡三里左右。

大军一路前行，此刻李观棋面前正陈列着一座与默勒城相差无几的雄关巨城，乌苏堡！

作为先锋军的李观棋此时心中着实有些没底。

相比较来说，李观棋这是第一次以正式的方式上战场，说白了，他其实完全就是一个新兵。

作为先锋军，李观棋所属的军阵首先到达指定地点。

马蹄阵阵。

传令兵策马狂奔。

后方军令，命令先锋军扎营待命，原地休整。

晚饭后，李观棋和高全忠被伍长叫到一旁。

“你们俩年纪都不大，拼死的事儿有我们这群老家伙，你们都要好好活着，小五子，你爹就你一个儿子，上了战场别逞能，给你爹留个后！全忠，叔信你，你不怕死，咱西凉汉子就没有怕死的！你也要好好活着！”

刘全说完，在李观棋和高全忠的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两把，随后转头就走，根本不给李观棋和高全忠开口的机会。

“小五哥，伍长这是啥意思啊？”

高全忠疑惑的转头看向李观棋。

“伍长这是怕咱俩死在战场上，让咱好好活着……”

李观棋看着刘全离开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仿佛是说给高全忠听，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高全忠似懂非懂，一双眼也是带着疑惑，看着刘全离开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

次日一早。

后方大军旗帜飘扬，大大的宁字随风舞动。

“列阵！”

随着一声喝令，士兵们整齐列阵，等待将官们发令。

“攻！”

一声令下，原本除了脚步声以及马蹄声的战场上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杀！！！”

宁国军士悍不畏死的抬着云梯冲向乌苏堡城下。

攻城车缓慢前行，先锋军掩护着辅兵前行，百十名刀盾手举盾护卫在辅兵周围，防止江国弓箭手抛射。

战争就在此刻正式打响。

江国，与宁国连年交战，同属边陲之地，民风也有着同样的悍勇。

前段时日，江国来袭默勒城损失惨重，在后方遭到宁国另一路大军袭击邻城云坦城后，不得不撤兵支援。

而此次，宁国来袭，同样面对雄关，做出的选择也是相同的。

硬攻！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江国城内空虚，大半军队分兵驰援云坦城，让乌苏堡的防守力量没有之前宁国那么强硬。

喊杀声，战鼓声，怒吼声，谩骂声。

箭矢破空，滚木落地。

李观棋此时正跟随着先锋军奋勇冲城。

老兵们悍不畏死，一声声喊杀声，将新兵们同样感染的热血激昂。

“搭云梯！！”

一声嘶吼，云梯架起，刚刚搭上城墙，就遭到了江国军士们的强烈反击。

一颗颗滚木，一块块垒石，不断的从城墙上向下抛着。

箭矢纷飞，人命在这一刻如草芥一般不值钱。

李观棋手持长矛，跟随着大部队冲上云梯。

“砰”

一块滚木从城墙上滚落，直奔李观棋头顶砸落。

李观棋双手猛的一抬，手中长矛被他横在头上，但由于站在云梯之上，脚下根本无法借力。

这一滚木下来，虽然被他用长矛抵挡，却也是被砸落到云梯之下。

“砰”

李观棋从云梯上跌落，砸到一名早已经死透的宁国士兵身上。

虽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但从云梯上跌落，那么高的距离摔下来，也将李观棋震的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般。

胸腔处一阵阵热流泛起，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李观棋不敢多待，强忍着内脏的疼痛站起身。

“咣当”

一块垒石刚好砸在李观棋之前所躺的位置，将之前那名已经死去多时的宁国士兵砸的面目全非。

一阵阵气血之力不断的涌入李观棋体内，将之前所受的伤势缓缓的恢复着。

李观棋抛出长矛，顺手在地上捡起一面盾牌和一柄长刀。

“杀！！”

大喝一声，李观棋迈步冲锋，将手中盾牌举过头顶，再次冲上云梯。

此时的李观棋直接忘却了所有事，眼中只有那城墙上举着滚木与垒石的敌人。

在依靠蛮力硬扛了两根滚木一块垒石的情况下，李观棋第一个登上城墙。

“给我死！！”

面对城墙上围杀过来的江国士兵，李观棋毫不犹豫，挥刀便斩。

后方大军。

“勇！！那是何人部下？”

旌旗之下，一名身穿将铠的老将伸出手指着第一个登上城墙的李观棋对着身边裨将问道。

裨将军听到问话，立刻上前回话。

“回将军，此人乃是末将部下，此人名叫李观棋，乃是末将手下一名军士之子，因其父抽到死签，前往乌苏堡打探消息生死不知，抽死签者此前都留有一封家书，出征前我嘱人送往家中，此子得知此消息后，身背木棺寻父收尸，恰逢江国来袭默勒城时，此子便身背木棺冲入敌阵，以一人之力冲击敌军千人军阵！因见其悍勇，末将便将其收入营中。”

裨将军对着那名老将拱手答道。

“哈哈哈，好！我宁国儿郎，当如是也！知乃父身死，身背木棺前来收尸，不畏艰险，此为大孝，见敌国来袭，不顾自身安危单人冲阵，此为大忠！若我宁国儿郎皆如此，何愁江国不灭耶？”

老将军哈哈大笑，抚须大赞。

李观棋此时完全不知自己已经入了主将的眼，此时的他，正面对着十分严峻的形势。

李观棋单人冲上城墙，导致四周的江国军士全部都朝着他围杀而来。

虽然身后的云梯之上，同样有着宁国军士不断的攀附到城墙之上，但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李观棋的处境还是十分危险的。

“杀！！”

李观棋无路可退，他也不会退！

只见他大喝一声，将手中盾牌顶在身体前方，右手持刀，直奔围杀而来的江国军士们冲去。

“当当当”

盾牌上传来一阵闷响，巨大的冲力将李观棋前冲的步伐打断。

手中长刀顺势横扫。

“嗤嗤~”

长刀斩过，两名江国士兵的脖子同时被切开。

但就在李观棋挥刀的同时，因身体摆动幅度过大，盾牌并没有全部遮掩住他的身体。

两杆长矛也同时刺入了李观棋的两肋。

鲜血涓涓而下，瞬间将李观棋脚下一片地面染红。

“啊！！！”

感受到两肋传来的痛楚，李观棋忍不住大声嘶吼。

将手中盾牌扔出，右手长刀猛然斩下。

直接将刺入自己两肋的长矛斩断。

两杆长矛的矛头此时还留在李观棋肋骨处。

伸手拔出矛头，手中长刀格挡住前方来袭的江国军士的长矛，左手拿着刚刚拔出的矛头直接刺入对方眼窝之中。

“啊！！！！”

对方一声惨叫。

双手下意识的松开手中的武器。

李观棋手中长刀没有了对方武器的束缚，猛然再次刺出，直接刺中对方咽喉。

惨叫声刹那停歇。

而此时，李观棋身后已经聚集了十数名宁国士兵。

李观棋这一番拼杀，为他们登上城墙争取了至关重要的时间。

随着宁国军士越来越多，江国士兵们已经有些抵挡不住宁国的攻势。

而李观棋也难得的得到了一段喘息的时间。

此时伍长刘全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

他来到李观棋身边，扶住肋部以下已经被鲜血全部染红了的李观棋。

“小五子，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刘全看到李观棋的伤势，一时间眼眸赤红，如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

眼眶中泪水浮动，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

“伍长…你咋哭了？”

李观棋开口刚想说话，刘全直接伸出手打断了李观棋。

“滚蛋！咱西凉人只有流血，啥时候流过猫尿？”

刘全一巴掌拍在李观棋后脑勺上，大声的喊道。

“………”

李观棋被刘全这一巴掌拍的一点脾气没有，半天没敢吭声。

“你伤势怎么样？还能动不？”

刘全看着李观棋已经被血染红的半拉身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好着呢！”

李观棋活动了几下手臂，感受着两肋上的伤口，随后开口对着刘全咧嘴笑道。

“好你娘！谁家好人身上插着这玩意儿？”

刘全再次暴怒，指着李观棋肋部插着的矛头喝骂道。

“噗呲”

李观棋伸手将矛头拔下，‘当啷’一声扔到地上。

“现在好了。”

李观棋看向刘全，再次咧开嘴笑道。

“……….”

这次，换刘全半天没敢说话了。

他从伍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牲性的玩意儿。

这么大个铁家伙，说插身子里就插身子里，说拔出来就拔出来。

完事儿跟没事儿人一样。

刘全一副看牲口的眼神看着李观棋，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花儿来一样。

“伍长，我没事儿，不用扶着我！”

李观棋挣脱刘全扶住自己的手，弯腰将地上的盾牌捡起，迈步就要继续往交战的地方冲。

刘全眼疾手快，伸出手一把拉住李观棋。

但奈何李观棋力量奇大，这一把非但没有拉住李观棋，反而让他将自己拽了个踉跄，险些摔倒。

再次抬头看去之时。

李观棋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