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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抽完烟老向已气消了大半,回屋来,一脸笑容地和女儿逗乐。艾茉不想大家关系搞得太僵,劝他:“大姐也挺可怜的,能帮她就帮她还了,但是和她好好谈谈,别再赌了。你脾气改改,有话好好说,忠言本来逆耳,你再那么大声,再有道理谁愿意听啊!”

老向半天没做声,过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你别瞎操心了,管好花生米就行了。”

好人难当,竟落得个“瞎操心”的评语,艾茉也懒得再说了。

花生米在小床上乐得手舞足蹈,传来一阵“咯咯咯”地笑。要不怎么说孩子是夫妻感情的纽带,家庭和谐的润滑剂,花生米一笑,这夫妻俩烦恼尽消。

忙碌一天,终于夜深娃睡,两人都长吁口气倒在床上。

“花生米该打防疫针了吧?”老向对老婆生日结婚纪念日情人节圣诞节这些日子常常忘记,但孩子每个月打防疫针的日子,记得比谁都清楚。

艾茉回答:“嗯!这回好像是乙肝疫苗了。”

“最近她晚上睡得好了吧?”

“还行,好多了,中间还会醒两次。”

自从上次艾茉主动求欢未果后,他们的夫妻生活一直没恢复。当然也因为老向人在外地,这是很好的借口。

其实艾茉忙了一天,并不是太想那件事,可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大概大多数在性爱方面都有这种思想吧,就是“我喜欢你喜欢我,我需要你需要我”,如果有一天,你忽然不需要我了,我会感到恐慌。

她转过头看了看老向,心里有很多疑问,老向却漫不经心地打个呵欠,背过身去,说:“最近工地上事多,好累!”

艾茉心里一紧,她在书里看过,当一个男人说他“最近比较累”,或“压力很大”时,潜台词就是“其实我已经没那么爱你了”,这是冷暴力的第一阶段。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难过,又无从质问。她突然很烦躁,生气地说:“明天你在家带孩子,我们要过Womantime。”

老向嘲讽般笑了一下:“什么?Womantime?最烦你们这种文艺兮兮的小资情调了,放风就放风呗,还女人时光。”

“是啊,我是犯人,给放放风吧!行不行吧?”艾茉没好气地说。

“行行行。”

翌日三个女人在万达广场见面。已进行了几次的的女人时光,变成了倒苦水大会。

经历了那次出轨事件后,周小荻对自己的伤疤也不那么羞于启齿了,并且变得善于自揭和自黑。那件事并没有真正过去,周小荻变得怪气,时不时抓到机会总要讽刺谢晖几句,有一次谢晖有饭局应酬到很晚,没有给周小荻打电话,她打过去时又恰好关机,回家后谢晖的解释是没电了。以前有应酬晚归,或手机没电,这些理由周小荻都信,可现在这些理由已经统统不被她信任了,周小荻马上说,是和小狐狸精约会的吧?不料谢晖突然猝不及防地提高了声音说,你还有完没完?后来他又低声下去地拿出手机给她看,确实是没电了。周小荻感觉到,在经历了最初的卑躬屈膝当牛做马之后,谢晖正在一步步地收复精神失地,重建一家之主的威望,可他是一个有了污点的人,在周小荻还没有彻底原谅他之前,他还威风不起来。

诉苦诉到这里,姜黎黎直言:“这你就不对了,既然决定原谅他好好过日子,就要向前看,男人最烦女人揭伤疤翻旧账了。”

周小荻觉得此言甚是,信服地点点头。

话虽如此,可那到沟横在她心里,她始终跨不过。那件事后婆婆也来找过她,事情闹得那么大,她放低姿态向亲家表达歉意,并保证儿子会迷途知返,然后和周小荻有过一次母女般推心置腹的谈心,她狠狠地怒骂了自己的儿子,温柔地安抚了儿媳,然后,切入正题,她说,男人的心理成熟年龄比较晚,虽然谢晖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可自己依然没长大,玩心太重,没有责任心。见婆婆把儿子说得这么一无是处周小荻几乎热泪盈眶引为知己了,可算大义灭亲说了句人话啊!可婆婆又说,不如你们再生一个孩子,多一口人,多一份负担,多一份责任,他的心也就慢慢被这个家填满了,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你说是不是?这叫被迫成长你懂不懂?婆婆以前就是周小荻那所学校的政教处主任,讲起道理一套一套的,周小荻初听还觉得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到最后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可为此生二胎的理由又似乎太过单薄,周小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谢晖是公务员怎么可以生二胎,再说带一个孩子就已经够累了。婆婆忙满口承诺,这你不用管了,我和你爸爸想办法,带孩子你也不用操心,有我呢,我来帮你带,要不然我出保姆费请保姆也行,你只管生,当然,最好生个女孩,你不知道,我和他爸爸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你们又都生了男孩,我做梦都想有个扎小辫的小孙女给我抱抱呢!你嫂子有病不能生了,生小孙女的光荣使命,就交给你了。

婆婆说得很真诚,周小荻竟有些心动。可这个光荣使命,她完成起来有些困难,自那件事后,她和谢晖也一直没有恢复夫妻生活。在经过谢晖一段卑躬屈膝的赎罪后,她开始搭理他,当然只是不咸不淡地交谈几句,如果不小心在厨房或卫生间狭窄地带有了肢体接触,她会马上触电似的躲开,并露出厌恶的表情。谢晖也识趣儿得很,并没有要求或强迫周小荻履行妻子在床上的义务。只有那次他在Womantime结束后接周小荻回家后,两人心情大好,晚上谢晖才斗胆从被窝里伸过了手,他差点就成功了,可一触到周小荻烙铁一般僵硬的身体,忽然颓然翻倒。

周小荻对性生活和生二胎,本来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可忽然又有了一件令她烦恼的事,谢晖在官场上竟然要高升了,他被提拔为科长。那个投资科,总共也没几个人,谢晖上班熬了几年,一直是个副科长,正科长调走,这个肥缺竟落在了他的头上。谢晖回家后得意洋洋地吹嘘,这个科室前途和钱途都无量。周小荻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感到莫名的恐慌,要不古人怎么也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诗句?书上都说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然经济基础也决定家庭地位,谢晖在仕途和事业上发展得好,她觉得自己本就朝不保夕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了,于是再生个孩子就势在必行了。

“可是,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和他,和他,那个。”

艾茉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你有病啊?你婆婆说生二胎你就生二胎?你有没有脑子?不要听别人给你什么承诺,她帮你带,她给你出钱,你什么都不用管,你现在还没体会吗?说到底,孩子是你的,到时候全是你的事,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做好准备了吗?再说了,凭什么总是女人想着修合夫妻关系拴住男人啊?他当个小科长你就怕自己跟不上了,上次黎黎不是说吗?只要彼此相爱,你同样可以坦然拥抱王思聪。是吧!黎黎。”

“什么意思?”周小荻一头雾水。

姜黎黎懒洋洋地,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调说:“意思是说,不是你不想,是他也不想,可是那件事,哪有男人不想的呢?他们面对妓女都可以呢?怎么就和自己老婆不行?只有一个答案,说明他爱上了别的女人,他心里装了别人。”

姜黎黎的话像一枚炸弹,把周小荻小心翼翼重建的自信心瞬间炸得粉碎,她脸色变得苍白,头痛欲裂,胸口突然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艾茉的心也一紧,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玩味着姜黎黎的那句话——他和你不行,只有一个答案,说明他爱上了别的女人,他心里装了别人。

可艾茉不想认同这个结论,她像是为自己和老向找借口,又像是安慰周小荻,说:“你又危言耸听,男人嘛,在外面压力大,报纸上说,

周小荻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附和道:“是啊是啊!谢晖也总喊他最近很累。”

安慰一个悲惨的人,最好的方法是把自己说得更惨一点,姜黎黎冷笑了一声:“你们别不信。好吧我告诉你,林清远,你们眼中的绝世好男人,自从我产后也一直障碍,对,就是不行了,我他妈的还傻兮兮地担心他工作压力太大太累了,整天给他煲汤,还带他寻医问药,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样?病好了?”那两人异口同声。

“有一天我竟然发现他坐在阁楼里,对着他前妻的照片流眼泪,诶哟,那样子,比韩剧男主角还深情动人。大家都羡慕我住豪宅,有什么好羡慕啊!我才真是羡慕那个女人啊!她住在我老公的这里啊,永远住在这里啊!”姜黎黎用力戳戳自己胸口,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忽然哭起来:“人家都说男儿爱后妇,我当时也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嫁给他,以为他会把我捧在手心当个宝,谁知道才多长时间啊,就对我不感兴趣了。呜!”

艾茉和周小荻傻了眼,又反过来安慰姜黎黎。

“你想太多了吧!说不定是找东西恰好翻到照片了。”周小荻说。

姜黎黎哭喊:“然后被沙子迷了眼流眼泪了对吧?你别安慰我了。”

“他再怎么样,你也犯不着和死人较劲啊!”艾茉递给她一张纸巾。

姜黎黎擤擤鼻子,抽噎道:“这才更让我伤心啊!别人有个小三,还看得见摸得着能斗一斗,我们这人鬼情未了,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和谁斗啊!”

哭到伤心处,姜黎黎建议去KTV唱歌。自从有了孩子,KTV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现在,三个没有性生活的怨妇,暂时忘记了家里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决定靠歌声发泄一下对生活的不满了。

KTV的歌单里,竟然那么多陌生的歌曲,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上一次来唱歌,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年前,姜黎黎结婚前最后一个单身夜,那时候大家生活都甜甜蜜蜜,唱的歌也都温暖欢快,姜黎黎唱《明天我要嫁给你》,艾茉唱《暖暖》,周小荻唱《知心爱人》,可现在,变成了悲伤情歌争霸赛,大家挣抢着嘶吼:“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太委屈,还爱着你,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不能再这样下去,……”,姜黎黎伤心也不忘风骚,叼着包间的玫瑰花唱起了《卡门》:“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种消遣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

酒入愁肠,大醉而归。

大醉而归的是姜黎黎和周小荻,艾茉还没失去理智,只抿了几口,回到家时时间也不过七点钟,家里正在吃晚饭。老向闻到艾茉的酒味,只是淡淡地调侃:“你们的放风安排的活动还很丰富啊!你还得喂奶,能喝酒吗?”

“就红酒,喝了一小杯,她俩家里有事,不开心,我陪陪她们。”

老向没说什么,一副万事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快十点的时候,楼上的那对夫妻又吵起来。这一次不知怎的扯到了前妻。新媳妇很不忿:“她好你去找她啊,你们复婚啊!你祸害我干啥?骗子,大骗子!”

男人也不甘示弱:“她就是比你好,哪哪都比你好,我真是瞎了眼才找了你。”

“你可不就是瞎嘛!她又老又丑,你又穷有瞎,你俩绝配,离啥婚啊?咱俩离婚,马上离婚,我成全你。”

“离,明天就离,谁不离谁孙子。”

花生米大概是白天玩累了,睡得很沉。艾茉躺在,听得胆战心惊。老向洗漱完上床来,散架一般瘫倒在侧。艾茉想起白天的事,又听着楼上的吵架声,心里很难过,她忽然从背后伸出手温柔地搭在他的腰间,问:“老公,你还爱我吗?”

这种情侣间和夫妻间常见的句式,在艾茉这里出现的频率很高,她经常会问“我和你妈同时掉河里”“你爱不爱我有多爱”这种在男人看来是废话的问题,当然自从生孩子后她精力有限已经很少问了。老向见惯不怪了,很娴熟地回答:“爱。”

艾茉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顺势撒娇道:“爱我你就抱抱我。”

老向转过身将她抱到怀里,她不满足,又说:“爱我你就亲亲我。”她说的词是那个小姑娘林妙可唱的那首歌。

老向又听话地亲亲她的额头,但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而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你还唱上了,接下来就该是‘爱我你就夸夸我’了,老婆大人你最美,最劳苦功高,贤良淑德,好了快睡吧!”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艾茉翻一个身,脱离了他的怀抱,被子一裹,背过身去。楼上的战争停止了,传来打扫战场的声音,把桌椅搬回原位,把碎玻璃碎盘子扫起来,动静小了许多。可她偏偏在这时忽然又想起不久前楼上那男子骂前妻的那句狠话:“我睡你睡够了”。

老向看起来是很累,已经扯起了小鼾,她趴到他耳边,悄声地问:“你睡我睡够了吗?”

声音太小,老向以为是在梦里,翻了个身,“哼哼”了一下,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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