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停了下来，将手中的苹果洗干净切成块，将牙签放在上面。
“许炀……上个月总是在一个知名画家面前晃悠，还时不时送花送礼物之类。”
沈卿意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虽然是她的爸爸没错，但是她总是觉得人活在这世上，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
如果自知之明都没有，然后那样自信，也太不要脸了。
“顺便补充下，那位女画家很漂亮，”
沈卿意手腕屈起，撑着下巴，打量着沈子茹。
她正小口小口的吃着苹果，偶尔会抬头看一眼。
“不过，那位女画家没有接受许炀的示爱，甚至因为许炀的纠缠，找人将他打了一顿。”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的伤被看到，许炀最近一直躲着不见人。”
然而即便如此，这事情也瞒不了人。
沈家又没有要为许炀遮掩的意思，故而一时间，许炀几乎成了笑话。
连带被笑话的就是沈子茹了。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她一个家世好相貌好的姑娘，什么样的人找不到，非要扒着许炀。
如果许炀有过人之处就罢了。
偏偏沈卿意与这个父亲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也没看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好了。”沈卿意站起身，将悬在半空中的被子往回掖了掖，“以后我来的次数大概会减少，希望……”
“希望您能早点从这所疗养院里走出来。”
她微抬起手，与那双眸子对视。
两人的眼睛其实是很像的，都是一样的桃花眸，眼底是纯粹而又美丽的黑色，不同的是沈卿意的眼尾微微上勾显得几分媚意。
而沈子茹的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无辜。
然而她的无辜像是从眼尾勾勒到了心里，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卿意走到门口，手指抚着门边，回头往后看了眼，她正十分专心的吃着苹果块，根本没有看过来。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不过还是有点难过。
只有一点点的难过。
“再见。”
她以后，应该是很少再来这里了。
而这很少，或许是零也未可知。
走到外面，沈子宴已经等在那儿。
他手指夹着一根已经只剩下一半的烟，看到她过来，眉头紧皱的将烟掐灭。
“站在这里也不像样子，前面开了家咖啡店，去那边吧。”沈子宴拿出湿巾纸将手上擦拭了一番。
沈卿意点了一杯柠檬水，闻到对面咖啡飘来的苦味，木着一张脸抿了一口柠檬水才好些。
她不怕陆言霆冷脸是有原因的。
毕竟面前这位，就是不冷着脸都比陆言霆可怕十倍不止。
“陆老爷子告诉我，你要和陆言霆离婚？”沈子宴试图使自己看上去温和些，所以勾了勾唇角。
只是，这样勾勒出来的笑容不仅不显得和蔼可亲，甚至隐隐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拿着大砍刀砍人。
沈卿意浑身一僵，无措的捧着柠檬水发呆。
沈子宴就是代表沈家。
如果沈家不同意她离婚，她该怎么办？
毕竟她和陆言霆结婚结的不是他们两个人，而是这两个姓氏。
“是，我要和陆言霆离婚。”
沈子宴手指微屈，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桌上。
半晌，他才开口，“好。”
沈卿意：“是我的……嗯？”
刚准备解释原因的沈卿意愣怔住，眼中充斥着迷茫之色。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吗。
为什么不问她原因，她还以为要掰扯好一会儿才行。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回答不能、不行……或者不准。”沈子宴凤眸微抬，敛了敛其中的锋芒。
饶是如此，整个人也与冰坨子没什么区别。
沈卿意心头一滞，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没那回事。”
就算有这回事，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在这种时候，她也不敢说出来啊。
沈子宴侧过身透过窗子看向外面，从这里就可以看到疗养院的门口。
整个沈家因为沈子茹的事情折腾了许多年。
因为恨铁不成钢，整个沈家包括他，根本不想见到许炀。
沈家将所有的心力都关注在沈子茹的身上，分到沈卿意那的关系少得可怜。
或许，他们有时候也怨恨这个有着许炀血脉的沈卿意也未可知。
一年前婚约履行得快，他想阻止的时候早已经来不及了，再加上陆言霆在外的名声不错，所以他就没有深入调查。
想到前两天陆老爷子打电话过来，他最后派人去调查陆言霆得来的结果。
就恨不得冲过去将陆言霆打残。
真以为陆家是什么好地方，人人看见都得扒着一样。
就冲着有这么个继承人，长此以往下去，陆家能前进一步才见鬼。
“舅舅，我是不是给沈家带来了麻烦？”
两人离婚，届时在圈子里被嘲笑的定然是她。
嘲笑她就罢了，如果再从嘲笑她到嘲笑沈家，沈卿意就真的要好好考虑是不是要离婚了。
周围安静异常，空气中似乎都流动着紧张的气氛。
轻微一声，沈子宴将手放下，手上的咖啡杯跟着放到桌上。
他脸色微沉，凤眸里像是淬了寒冰一样。
只见他冷笑了一声，说道，“麻烦？但凡外面有人传出对沈家不利的话，这些我就都算在陆家的头上。”
“我倒要看看他陆家有没有这个胆子。”
沈子宴身上冷气嗖嗖的，对面的沈卿意喉咙干咽，身体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虽然这话不是对着她的，但还是好吓人。
“离婚协议我让人去拟定，你有什么要求？”
如果设身处地，换作是他的话，一定会让对方不死也要扒层皮。
不过据他所知，他这个外甥女的意思似乎是不想与陆家有任何的关系。
更让沈子宴头疼的是，她不想有关系的应当不止是陆家。
沈子宴将这笔账算在了许炀头上。
“没有要求，我什么都不要。”
沈子宴沉吟几瞬，“行，晚上的时候我让人将协议送给你。”
果然和他想的没错。
不过他沈家也不缺钱，陆家真要给东西，他都嫌弃。
沈子宴内心吐槽，面上还是板着一张冰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