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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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没,没,没,怎么会。只是好奇而已,不方便说就算了。”文长回道。

昏暗的火光下,他没有看到对方狡黠的眼光。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说不得明天我们两个就死了。”叶薇拢了拢头发。

“我和弟弟出生没几年,就赶上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旱灾,那时家里还不是很穷,一开始还能养的起我们,但是也是时常以草菜为生。”

“怪不得他们会给你们起名薇藿。”文长道

叶薇抬头看了他一眼到“是啊,那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教书先生给起的,我父母心善,时常接济于他,那个年头,谁还读书啊。”

“他说:毛褐不掩形,薇藿常不充,百姓不行恶,常食恶行苦,就叫薇藿吧,希望这样的日子快些过去。”

“唉,越州当年百年难遇的饥荒我也听说过,听这几句诗就能知道你们当时过的有多苦。”文长叹气道

叶薇听文长说完,竟然笑了起来,摸了摸怀里的兔子,继续说道

“这只是开始罢了。”

“没多久那个先生就死了,饿死了,谁能知道那时的饥荒仅仅只是开始,远远没有到结束,到后来草也没得吃了,没多久树根也没了。没有人可以接济一个教书先生了,后来听说,他刚死坟就被扒了。”

顿了顿还是接着说道“我父亲知道了再去收殓的时候,骨头都凑不全了。”

叶薇继续说着,声音很平淡,似乎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再后来,村子里面的人好像都疯了,出了好几起人命,父亲说那些人不是饿死的。”

“那官府呢?”文长惊道

叶薇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他们管不了,也没管过。没多久母亲也死了,为了避免母亲死后受辱,父亲连着房子一起烧了。”

“再后来,父亲就带着我们逃命,躲避饥荒,路上为了保护我们受了很多伤。”

“我们经过一个镇子的时候遇到了师傅,准确地说是叶藿的师傅,当时镇子里面一个大户人家娶亲,他在那里被请去表演。”

文长静静的听着。

“他当时六十岁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迫切的想找一个接班人。他看上了叶藿,但是他有祖传的规矩,传男不传女,所以只能要叶藿一个。”

“父亲跪着求他把我也带走,哪怕是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求他一定将我带走,那个时候他的腿已经瘸了,知道自己可能走不了太久了。”

叶薇声音仍然很平淡,但是泪水还是沿着脸颊滑了下来。文长看到,在自己的衣服里希望能寻找到手绢,哪怕是碎布也好,然而徒劳无功,让他变得手足无措。

叶薇看到他的窘样,破涕为笑,自己拭掉了脸上的泪珠接着说道:

“师傅收留了我们,带我们离开了那个镇子,父亲自己留下了。也可能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师傅有马车,我们再也不用走了,也有吃的,我们已经两年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师傅对叶藿说,你太瘦了,这样不行,这样他自己省吃俭用,竟然还让叶藿吃上了肉食,我从心底感激他。”

“师傅开始教导叶藿十八般武器,戏法和变脸,我在后面默默的洗衣做饭,料理家务。那三年多是最美好的日子,师傅也很和善,在我搭理家务的时候经常向父亲一样宠溺的摸我的脑袋。”

“再过了没多久,师傅得了伤风,慢慢卧床不起,他看了大夫,开了些药,整个人慢慢又精神了起来。我天真的以为是药的功劳,后面才知道根本不是。”

“但是在这之后就变得格外的严厉,弟弟十八般武艺,戏法都学得不错,其实我也学了,师傅并不避讳我。说是女子行走江湖更需要倚仗,但唯独变脸是他的独门绝技,传男不传女,每次只对叶藿单独授课,但是无论如何弟弟始终学不会,只学会了吹脸。”

叶薇抬头道:“就是那天你在益州广场上看见的那个,一个多月过去,弟弟始终学不会,挨的板子也越来越越多,很多时候都是满身瘀伤。有一天我在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师傅衣服上面有血迹,我只以为是师傅打得弟弟溅出来的血。后来才知道那根本就是师傅自己的。”

“弟弟终于在有一次被打之后一天没有下床。我看不过去,便偷看师傅的教学,晚上等他们睡熟就偷偷拿出道具来练。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在这上面的确有天赋,很快便学会了,并且私下里用的也不错。”

“再后来,没几天师傅慢慢头发变黄,眼睛也慢慢的附上黄白的颜色,看什么都不太清楚了,我就把自己的头发剪成和弟弟一样,打扮得和弟弟一样给他表演变脸,他很开心,从那之后弟弟在野没有挨打,但是那天晚上我隐隐听见他哭了,哭得伤心,好象在喊,这一切都是命啊。”

“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少,牙也不断的在脱落,倚在墙根看着远方,手里抓着一个檀木盒子摸索着,就那么盯着,一盯就是一天。慢慢的他已经不能再上台了,他的身体,支撑不了。我和弟弟开始登台赚钱。”

“然后再一天晚上。”说着竟不自觉用力抓了一下怀里的兔子。似乎现在想起来还感觉到恐惧。

兔子叫了一声醒来了。叶薇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连忙摸了摸兔子,以示安抚。

兔子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竟然还翻了个身,而多久那样贴着身子背过去,似乎还挺享受。

“这兔子好像还挺有灵性”文长看出了叶薇的痛苦,并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是啊,还好我们将它救了下来”说完看了一眼文长,似乎知道了他的用意,接着说道“没有别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叶藿也不知道,可能是真的要死了吧,说出来也好。”

“我终于正式的代替师傅走场演出,师傅摊在床上,看不清了,所以我们也不担心他知道。”

“那是在一个叫大场的县城,我们被一家大户人家邀去演出,早上给师傅喂饭之后,抚着他躺下之后,鬼使神差的看见了放在他旁边柜子上的檀木盒,他一般都是会把这个盒子锁起来的,可能是记性实在是退化的厉害,那一天他竟然没有把这个盒子锁起来,我一直对他每天摸索的盒子很是好奇,甚至以为是不是师娘留下的什么纪念的东西,那个盒子放在那里,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拿起来。”

“我着了魔似的打开了这个盒子,看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做成的薄片,薄入蝉翼,初始时暗淡无光,我用手托着拿到了眼前,它突然变得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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