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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将军司马师死后,许松整日在家中厮混,一旦有空闲之时便在密室之中对着沙盘推演。现在局势不明,荀况和陈泰又尚未归,只能这样打发无聊的日子了。

司马柔也搬出了大将军府,整日里与许松厮混在一起。古人有重孝的说法,司马柔却恰恰相反,也不顾及这些。

这一日许松正在书房喝茶,有人却送上了拜贴。

许松一见拜贴,慌忙出门相迎。

只见曹髦装扮成一般的小童,神情甚是着急。

“大哥,你这几日不进宫,眼下大事吃紧,小弟可着急了。”

一进书房,曹髦就迫不及待,原来陈泰和荀况未归,他心里终日提心吊胆。

安抚好曹髦的情绪,许松告诉曹髦,如今司马昭已经将他的府邸全然监视了起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司马昭所掌控。

原来司马昭一直担心许松和皇帝再在一起合谋。

曹髦并不惊讶,因为他的行踪也好像是有人在盯着。

“大哥,眼下该如何是好?”

很显然,曹髦开始乱了方寸了。

许松连忙安抚道:“你且先不要慌张,如今军情紧急,司马昭手上虽有大将军印,但他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便师出无名。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给他名分,让他自行去对付姜维。”

两人在密室中谈了许久,最终曹髦才欢欣离去。

果不其然,第二日早朝之时,司马昭便素衣素帽出现在朝堂。

就连平日里不上朝的许松,此时也早早出现在朝堂。

这一次上朝,许松也是第一个奏事的。

“禀陛下,臣中书舍人许松以为,抚军大将军司马昭克己奉公,谋略过人。今大将军司马师不幸仙游,臣以为当撤去司马昭抚军大将军之职,同时晋司马昭为大将军之职,还请陛下决断。”

司马昭感到很是意外,在上朝之前,他早就委托了群臣上奏这件事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许松居然打破了他的部署,居然先行上奏。

文武百官先是觉得愕然,因为这不是他们商量好了的节奏。随即又纷纷附和,毕竟不管是谁先上奏,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曹髦没有犹豫,很快便准了奏。司马昭还装着再三推辞,最后才不得已奉诏为大将军。

不过司马昭一奉诏,曹髦就给了他迎敌的任务。

“大将军,如今蜀军侵犯,十万火急。还请大将军休辞劳苦,安排迎敌之事,朕在宫中翘首盼大将军捷报。”

司马昭此时建功心切,并没有在宫中多做逗留,回到大将军府便召集幕僚商议。

司马昭环视一遍幕僚,数十人中,有谋士也有武将,邓艾也在内。除了邓艾,还有一个年轻的俊杰,兀自端坐不动。

此人便是太尉钟繇之子—-钟会,字士季。

“诸位,如今姜维率兵十五万犯我边境,我等该如何迎敌?”

姜维来势汹汹,武将们个个义愤填膺,扬言给他们兵马前去御敌。

司马昭见钟会端坐如泰山,在这嘈杂之中竟然闭目养神了起来。

“士季,你可有高论?”

钟会这才缓缓张目道:“将军,姜维之兵尚不足惧,主公自领兵马自然可以破之。我现在想的并不是姜维,而是诸葛诞和文钦。”

那些武将们听完钟会的言语,个个哈哈大笑,甚至开始鄙视起钟会来。

“我当是什么高论,原来只不过是小儿之言。诸葛诞和文钦领兵过宛城,也是为了南征姜维而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不担心敌人,倒担心起自己人来了。”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看他也没什么真才实学。”

“我看也是,平日里目空一切,原来也是无学之辈。”

……

司马昭内心很赞同钟会的说法,但为了所有幕僚的面子,也不得不装作一副戏谑地样子。

“哦?士季这话怎么讲?”

钟会在这么多人的嘲笑之下,竟然一点儿也不恼怒,眼神中甚至出现鄙夷之色。听到司马昭相问,这才不紧不慢答道:

“主公,姜维虽有锋芒,但其战线过长,粮草定然不济。主公亲率一军,定可以战胜姜维,因此姜维只不过是癣芥之忧。

倒是诸葛诞,既然为了抗击蜀国,为何不直接从荆州出兵,西进川蜀,反而要千里迢迢过宛城入南阳?诸葛诞向来与主公不和,此举更是令人费解。

若主公率我等前去抵抗姜维,此时诸葛诞兵指洛阳。那到时候我们或被前后夹击,再也没有了退路了。倘若真的如此,主公该当如何?诸位又该当如何?”

钟会一番话,让在场的人个个哑口无言。尤其是最后一问,让刚刚还在嘲笑他的人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但钟会的这一番话,彻底说到司马昭的心坎儿上了,他所担心的正是如此。

诸葛诞和文钦是明帝时期的宠臣,一直受到曹氏的厚恩。在高平陵时期便颇有不爽,因其长期镇守荆州有功,因此连司马师也觉得头大。

司马师曾经想过拉拢,但诸葛诞和文钦却从来都是不屑。再加上山高皇帝远,二将俨然在荆州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如今两人领兵北上,司马昭最担心的就是就是在自己出征的时候被他二人断了后路。雍凉兵马又远,根本就解救不了近渴。

如今钟会把这件事重提,那说明钟会应该有应对之策。

司马昭散了帐,唯独留下钟会和邓艾在场。

钟会这才重新告禀道:“主公,如今事急,一旦让诸葛诞过南阳,再到洛阳周边不足百里之处,那时候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

“士季,你有何良策?”

钟会答道:“主公,诸葛诞和文钦二人虽然有马步军八万,但为了后方荆州的稳定,他们最多三万兵马进南阳。

而且二人向来都是面和心不和,倘若能分化瓦解,其势必衰。主公只需给我两万兵马,我就有办法破之。”

司马昭望向邓艾,眼神征求邓艾的意见。

此时邓艾也正想建功,他也知道如果能解决诸葛诞必然也是奇功一件,因此他也想领兵前往。

“主公,士季之言有理,然区区两万兵马恐有不妥。荆州兵向来善战,而洛阳附近能征调的兵马因久未征战,恐士气有所不及。”

钟会听罢心里却是极度的不爽,只因他钟会是三公出身,而邓艾只不过是一个区区放牛娃出身,又怎能比得过他的家世?

倘若邓艾能够策应,钟会必然心里还好受些。看眼下的态势,想必这邓艾是想取代自己,那自己的一番苦心岂不白费?

司马昭自然听出了邓艾的言外之意,但他依然没有打算让邓艾出征。

邓艾固然有才,但那都是韬略战略层面的,毕竟他没有实际的作战经验。纸上谈兵的故事司马昭还是十分清楚的,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他不想让邓艾去赌。

钟会固然是最好的人选,可此人目空一切,眼睛长在脑门顶上。仗着家世,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妥妥的孤傲之人,也不能独自领兵。

一时间,司马昭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二人都有真才实学,二人也都没有独立的领兵作战的经验。

以现下的态势,洛阳周边的守将除去必要的部队拱卫京畿之外,也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的部队。

此战若是成功,那自然什么都不必说。倘若一旦失败,那些摇摆不定的观望者必然会疏远自己。那么刚到手的大将军印,肯定不保,那司马家两代人的心血,那就真的葬送在自己手里了。

突然,司马昭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许松,另一个便是自己的儿子—-司马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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