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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赵六姑为自己准备了这些,刘老二反倒有些紧张,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赵六姑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山上那个孩子十有八九与当年自己埋掉的那个有关,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却又特别的离奇。

刘老二拎着火把和火枪,腰里盘着那捆绳子,挂着那个装了寡妇墙头土的葫芦来到院门口,先是外的张望了一阵,发现跟前并没有别人,这才推开院门一直向南走去。

穿过他们家南面那个野草茂盛的河套,一直往南再走了好一阵子,便来到了南山的脚下。虽然第一次他上山的时候寻人心切,所以是胡乱走的并没有记住具体的方向,但上次他跟着三荒子上山去找到那个石堆和山洞的时候,却留心记住了路途。

于是他沿着上次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半山腰的那个石堆。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石堆没有任何的变化,上面仍旧爬满了粗壮的藤蔓肆无忌惮的伸展着它们的枝叶。刘老二仍旧拽着那些藤蔓爬到了石堆的顶上,手搭凉棚四外的张望了一阵。一切与上次没有什么变化,四周除了山风吹来摇摆着那些荒草发出的沙沙声响之外,便没有别的动静了。其实刘老二想喊那孩子两声,可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喊他,更担心他会被自己的喊声惊走,索性从石堆上爬了下来转身来到后面的那个山洞旁。

一切与上次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刘老二在心里盘算,假设这里真的有一个孩子,那么他平时应该住在这个山洞里。来到山洞口的时候他俯下身子往里面看了看,里面仍旧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刘老二又站起身,从腰里拔出那个火把又从怀里掏出洋火,哗啦的一下划着,准备去点那个火把。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山洞里隐约的传出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让刘老二一惊,连忙收起洋火再次的伏下身子,凑近洞口侧耳细听。可他刚俯下身子,洞口里再次飘出了一股腥臭之气,这股气味比上次更加浓重,刘老二一个没留神竟然大吸了一口。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阵的翻腾,一时间忍禁不住干呕了起来。

他歪过头呕吐了一阵,和上次一样吐出的都是黄色的水,里面带着斑驳的血丝。过了好一阵子刘老二才缓过神来,稳住了心神屏住了呼吸再次靠近洞口,歪过头去侧耳细听。

可让刘老二感到惊奇的是,洞里传出来了孩子的笑声,那笑声格格的听起来十分的欢快,并且那笑声十分的熟悉,怎么听怎么像自己的儿子小七!

不过刘老二心里知道这肯定不是小七,他离开家的时候小七分明就在家里跟她奶奶玩耍。并且小七平时一向很听话,奶奶平时不让他随便的出院子去玩他自然也不会违背。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觉得沉重,如此说来山洞里果真是那个自己看到的野孩子?如果真的是他,他的年纪与小七相仿,笑声又如此的相像,难道真的是当年自己埋掉的那个孩子?

此刻刘老二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他已无思考这个孩子为何在七年前死掉如今又会出现,他只是一心想马上见到他,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于是刘老二连忙站起身来,把洋火撕拉的一声划着,点燃了火把。火把上浇满了煤油,触到明火之后便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刘老二慢慢的伏下身子,先把火把探进了山洞。

山洞里慢慢的被照亮,刘老二歪头往里看了看,火光照射他的眼睛,他一时间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而就在他刚想要钻进山洞里的时候,突然背后里吹来一阵冷风,风里掺杂着腥臭的味道。这味道再一次让刘老二感觉到剧烈的恶心,他连忙站起身,慌乱之中火把脱落,掉在了洞口之处。

而当他转过身来朝着身后的方向望去的时候,不禁大惊失色。就在他身后不远那个石头堆的旁边,站着一只野狼。

这只野狼与其他的野狼不同,它身材十分的高大,四只爪子长得粗壮,身上长着灰白色的毛,狼毛又粗又亮,好似一根根的钢针一般。这只狼却只有一只眼,另外一只眼窝深陷,想必是曾经受过伤瞎掉了。狼头略微低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鸣叫,样子十分的凶恶。

尽管刘老二是保安队长身上还背着火枪,并且是在这响晴白日里,但在荒山野岭之中见到了如此强壮的野狼,心里未免也有些忌惮。他努力的稳定住心神,连忙从后背摘下火枪,卡拉的一声顶上子弹,端了起来对着那匹野狼。

野狼这种畜生其实是最聪明的,平日里若是有人拿着木棒指着他,他都会当作是火枪而立马逃开,而眼前的这只面对着真的火枪却毫不畏惧,站在原地纹丝没动。

它的目光冰冷尖锐如刀,与刘老二四目相对的时候,让刘老二不禁感到一阵阵的寒冷。刘老二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和三荒子一起上山的时候,那个野孩子的目光竟然与这野狼的目光十分的相似。

刘老二端着火枪,一时间不敢贸然的开火,那只野狼也站在原地,瞪着他一动不动,一人一狼就这样的僵持着,空气十分的凝重。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一阵恶风袭来,野狼身后的草丛一阵阵的晃动,并传来清晰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刘老二心中暗叫不好,肯定是那野狼叫来了同伴,若真的是这样单凭自己的一杆枪恐怕毫无用处,必将成为野狼的口中之食。

果然如刘老二所料,身后的草丛晃动了一阵,从中又跑出了几只野狼,虽然他们并没有领头的这只独眼狼长得高大,但却仍旧个个健壮。它们哗啦啦的围在了前面挡住了刘老二的去路,都如同领头的那只独眼狼一般低着头瞪着眼睛,裂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血红的舌头,喉咙里发出吼吼的低沉的声音。

刘老二的心里暗叫不好,看来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想到这儿,刘老二把火枪口朝上举起,扣动了板机。砰的一声,子弹里的火药被激发,化成一道火亮顺着枪口喷发出去。随着枪口冒出一缕青烟,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股浓烈的火药的味道,若是放在平常,即便是在自家院子里放上这么一枪,野狼在荒草甸子里都能闻到火药的味道。他们最惧怕火药的味道,便不会再进村来侵袭院子里的那些家畜家禽。

刘老二原本是打算这样吓唬吓唬它们,可枪声响过之后,野狼仅仅是向后退了几步却仍旧没有散去。这可把刘老二吓坏了,情急之中他三步化作两步的跳上了眼前的那堆石堆。他是想占领最高的地方,若是那些野狼撕咬自己,也好有个有利的地势跟他们以死相拼。

可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身后的山洞里再次传出了格格的笑声。那笑声比刚才更加的清晰,看来离自己已经很近了。

刘老二连忙转过头循声望去,眼睁睁的看着山洞里火光一闪,有个孩子捡起了刚才自己丢下的火把,慢慢的从山洞里爬了出来。这个孩子赤着上身,腰里围着一个破旧的毯子,他的头发蓬乱,遮住了半张脸。

刘老二认出来了,这正是上次自己在山上撞见的那个孩子。和与上次不同的是,可以从他另外的半张脸中看出,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并不像上次那样冰冷,仿佛是十分开心的样子。

而更令刘老二感到惊奇的是,这个孩子爬出山洞之后眼前的那些野狼竟然纷纷向后退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四外的散开了,钻进了茂密的草丛之中不见了踪影。空气中腥臭的味道也很快的散去,只剩下像他刚来时那样山风吹动野草的沙沙声响。

可从山洞里出来的那个孩子只是抬头看了看刘老二,便不再搭理他,转过身去把手里的火把扔到了一旁。火把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滚入草丛之中。那些青草饱含水分,单凭这支火把根本无法引燃。火把上的火焰咕噜噜的跳动了几下便熄灭了,冒出一缕青烟。

那个孩子转回身去,弯下腰冲着山洞里摆了摆手,好像是在召唤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响。眼前的这一切,令刘老二十分的惊奇,一时间站在石堆之上瞪大了眼睛愣住了神。可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山洞里并没有人再走出来,可脚步声却如此的明显清晰。那个孩子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好像是挽住了什么,转过身朝山洞的背面走去。

刘老二分明的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她伸手揉揉眼睛仍旧只看见只有一个孩子离开,可无论他的表情动作都好似身边还有透明的人,那,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就在刘老二愣在石头堆上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绕到山洞口的背面,消失在一片浓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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