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窍玲珑心的小女儿沉稳了些，可大女儿太过单纯，但是皇子们的争夺也是很明显了，这吴家也是想来试探看看，白家会站在谁身后。
皇上已然不管事，可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晓，属意哪位皇子犹未可知，若是错了，便是整个家族一同覆灭。
而如今眼看着年过了，皇帝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日日以药汤做饭，甚至大有迷恋上长生不老药的趋势。
可因着如今这些个皇子蠢蠢欲动，即便是皇帝迷上了也并没有太过分，依照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至少还有四五年的样子。
柳稔见窗子掀了一角，昨日夜间下了点小雨，初春凉意存留，然枝头绿意已显，到底是走了一招危险的招数。
白沉见母亲说完之后便是一阵叹息，心上不明，却也不说，她虽是府里嫡长女，跟随母亲学习府中杂事，可对于这朝廷当中的明争暗斗、暗涌明剑缺少了敏锐的嗅觉。
倒也不是白沉不够聪慧，她于书院的学习次次甲等，唯独这次修的策论，着实心力憔悴，学院院长时常请她开小灶，然她实在志不在此，只对商贾感兴趣，到底也是天命。
“沉儿年纪不小了，依着你父亲如今的实力和皇上的态度，难有升官余地，你必要成为宗妇，虽不感兴趣，可也要略知一二，钱财之事，着得力助手去办才是。”柳稔回过神，细细叮嘱。
白沉比白落稍大两岁，白落已有十二，过些时候，两姐妹岁数都得一翻，即便是柳稔不忍，可仍是需要在白沉的婚姻上稍稍放些心力。
白沉为嫡长女，自是要嫁取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宗妇，这是京城各大家族心中清楚之事，原有人家来与柳稔私下交流过，可柳稔却始终放不下心。
来的人家的孩子虽都是好的，可家里不是错综复杂，就是如今已经陷入党派之争，白家拥护皇帝，成为皇帝之前不能成为任何皇子的手下。
柳稔心下一念，将此事稍稍放下。
“母亲，沉儿醒的。”白沉看着放在腿上的手，睫毛颤颤。
“你是个好的。”柳稔拍拍白沉，兀自说道，“昨日来时，你于茶桌上写了字，我原是以为你已经想透这白马寺贵人和白家是作何了，现下看来只参透了表层。”
“想来，这白马寺的女眷应当都已经是知晓这贵人是何人，倒是不知这贵人来之何意。”柳稔轻咳几声，脸色几近苍白。
“如今皇子都在蠢蠢欲动，二皇子年纪并不小了，如今已是二十八，膝下却是连子嗣都未曾有，大皇子是庶出可好歹占了个长，膝下还有一个长子，这一代的男子也不过就是那一个了。”
“二皇子的母妃是吴妃，身世背景比不得旁的，可到底也是占了四妃的一个位子，主要的是，吴妃就是吴太妃的侄女。”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即便吴妃在四妃当中非一二，可后头也有人撑腰。”柳稔说完，看了眼小女儿。
“母亲是说，旁人都猜这伽蓝殿里是吴妃，但她猜是吴太妃。”白落冲着白沉一笑，甜甜的。
“妹妹和母亲是说…七皇子的母妃—德妃宫里实力非凡，宫外家族也不小，这么重要的时候，自然不会将七皇子的选妃放在这小小的白马寺，而且还不是从德妃的嘴里传出的。”白沉略思衬。
“正是。”白落打了个响指，她微眯双眼，将腰间的锦囊拿在手里把玩。
“那么，如今大家皆都来了这，这太妃…”白沉将自己的猜测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可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这吴太妃敢这样做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姐姐不用担心，太妃闹不出什么，那公公提醒了我们，自然有人会来处理，如今过了一晚，父亲定会收到母亲的去信，没有急匆匆赶来，如今如此平静，自是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白落将荷包挂好，安慰道。
“白家主母和小娘子们可在？”离厢房有些远的地方，飘来一道女声。
“夫人稍等，我家夫人今日患了病，现下娘子们正在照看，身上还带着病气，夫人先在暖阁坐坐，待我家夫人稍作梳洗，再来见您。”仁瑾恭敬道。
白落一挑眉尾，自是清楚这外头是何人来，今日她已分赴仁瑾旁人都不让进，能够让仁瑾说出这么一番话的，自然是伽罗殿殿贵人。
“正是今早听了白家夫人病了，这才来瞧瞧。”那人柔声细语，虽不见人却能感受到此人之温和。
“你倒是个好的，便是清楚我的身份。”那人近乎快速的又夸奖了一句。
“夫人且…”仁瑾还没说完，那人又开口，“白家夫人病了，本宫知晓，那这两个女儿总是没有吧？不过就是些小病，何来的病气一说？”
“本宫奉姑母的命，来为七皇子看看这些个小娘子，这两个在京城如此之优秀的小娘子却是闭门不理本宫？”
“是看不起七皇子？还是看不起本宫？”
“哪里来的奴才，可以让本宫去暖阁等人！”瞬息之间，仁瑾看见面前的温和妃子一下子判若两人。
眉间微皱，端的是一派严肃，话语之间就准备给自家两个小姐定罪，仁瑾自知不可再说，连忙跪下，“娘娘恕罪，都是奴婢的错。”
“即是知道错了，还不下去自个儿领罚？素英，掌嘴十下。”吴妃眸子一暗，扬声就让身后的宫女去扇仁瑾。
里头白沉准备起身，却被柳稔一把拽住，摇摇头。
白落眼疾手快，将自己和姐姐的发髻弄的稍稍乱了些，又将眼下遮了青影的粉去了，看似憔悴但却也没有失态。
“娘娘息怒！”白落在仁瑾要受第五个巴掌的时候，推门而出，白沉紧跟其后，顺手将门关好。
关之前却也让吴妃瞧见躺在床上的柳稔面色苍白。
“两位小娘子这是做什么？”但见白沉和白落跪在面前，吴妃一脸温和，困惑道。
“臣女和妹妹没有及时出来都是臣女之罪过，臣女和妹妹在这里向娘娘赔罪了。”二人面色沉静，白沉道。
“不过是一个下人的问题罢了，本宫鲜少这般责罚，今日也不过就是气极了，两位小娘子都是千金之躯，何苦跪在这么潮湿的地上？到是本宫的不是了。”吴妃收了怒意，弹了弹衣袖上刚刚沾上的灰。
“素英，放了。”说完，吴妃淡淡吩咐道。